《关于转生成鉴人的第四天灾在土著星球上挖出了一个天才科学家这件事》

《关于转生成鉴人的第四天灾在土著星球上挖出了一个天才科学家这件事》

我似乎已经忘记第一次遇见你是星历多少年了。

那是在一个美丽的高山星球——环境洁净无瑕,让人不敢相信这颗星球上生活着一个前太空时代文明。

而我还是从你教微积分的课堂中把你绑走的。土著士兵们用落后的火铳徒劳地攻击着我的战士们的偏导护盾——而后者没有造成任何伤亡,礼貌地把你带到了我的面前。

翻译器把你说出的第一句话带到我的耳边——你说,你的名字叫做“晴”,在你们的语言中,是“礼物”的意思。

也许,你真的是命运赐予我的礼物。

只记得当时我的下属是这么介绍你的——“我们在艾斯科里恩I上的原始种群中发现了一个很有前途的科学家。它的研究成果远胜同辈——其中一些即使用我们的标准来看,也具有革命性的意义。虽然它的研究会推动原始种群的科技发展,但那样落后的文明还是会浪费他的潜力……”而我只是因为好奇就把你绑来这里——还得跟你说上一声抱歉。

我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明明是一个如此天才的科学家,却甘愿在一个无比落后的文明的课堂中教那些最最基础的知识。你总说这样也很好——看着一代代人的成长,也是一种乐趣。

很抱歉,也许你可以拥有纯洁的梦想和高尚的追求,但我不行——

“现实的引力实在是太沉重了,以至于一切超脱飞扬的的思想都会砰然坠地。”

当时的理事会还处于发展阶段。新生的文明沉迷于探索未知的疆域,贪婪地研究着星系中的异常,无厌地在一个个宜居星球与恒星轨道上留下自己的脚印。

可宇宙不是童话。种族洁癖、狂热传教士,两个几乎不可能战胜的军事帝国对理事会形成了两面包夹之势。一场战争很快发生了,数个恒星系被割让——而换来的不是什么和平,只是一份为期十年的停战协议。停战协议签署时,我的总督与司令们仿佛一夜间老去了二十岁——而我也一样。

泰山般的现实压的我喘不过气来,而理事会首席物理学家的死更是让本就紧张的形式雪上加霜。我看向了由于首席物理学家逝去而半途夭折的质子鱼雷项目——一种革命性的新式武器,能够比任何重型武器更快速地摧毁敌舰。我说:“我急需一个人来领导理事会的物理学研究项目,你能不能帮我?”

我记得,你当时只是看着我沉默着,良久,你才用你还没学会的我国语言说了一句:

“我试试看吧”

我没有告诉你的是,如果你拒绝,我的陆战队将会登陆你的母星。


你的到来彻底改变了这一切。在你的领导下,质子鱼雷项目在数月内被完成。不仅如此——知性AI,超级护盾,聚能电弧……仿佛不要钱一般,各种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和理事会的舰船上。

你总是喜欢坐在椅子上看那些缇杨奇,你说在你的母星上,那些东西叫做“鲸“,是幸福美满的象征。我对这种原始的信仰嗤之以鼻,但我还是把把理事会最先进的战列舰定名为“鲸”——只因为你喜欢。

你总是喜欢跑到我的发电区划和矿产区划为那些奴隶们带饭。你说在你的母星,压迫和剥削是不存在的,你无法理解我们文明的行为,但你会尊重每一种文明的存在形式。我知道这是为了理事会的发展做出的必要牺牲——但我还是将奴隶们的生活条件由基本保障改为了体面标准。后来,你又成立了一个派系,主张种族平等与阶层自由。尽管与主流思潮相冲突,但它成为了理事会历史上唯一一个没有被打压过的派系。

你总是喜欢说:“我试试看吧。“而我知道,你每一次的”试试看“,都是我的一个惊喜。

在你的帮助下,理事会很快从科技上超越了那两个国家——然后是军事上和经济上。十年的期限很快走到了尽头,而这一次,角色反转了。

我首先处理了那个狂热传教士——那群愚蠢的唯心主义者被我宣布为奴隶。然后是那个整天辱骂我们的种族洁癖——它在上一次战争中险些占领了你的母星。

是的,这个种族洁癖曾无耻地宣称过你的母星系,并轻松地打败了我——若不是那场战争中第二舰队以全军覆没的代价拉满了厌战度,签署了停战协议,你的文明已然成为净化中心中的尘埃。而现在,轮到我来净化他们。

不是因为他们没用,而是因为我就想这样做。

作为亲外主义派系的领袖,你没来劝我。

只是那天晚上我去找你的时候,你大哭了一场。我永远忘不了你用带着哭腔的语气跟我说:“相信在他们的文明中,也会有你我这样的人吧。“

我愕然。

于是我撤销了那道命令,并且十分慷慨地给予了他们侍仆的地位——地位较低,但性命无虞。我把这个物种重新命名为“晴“,只为了让他们在今后的无数个日月里明白,他们由于你而存在,你便是他们的神。

这绝对是整个理事会历史上被撤销最快的命令。

就这样,理事会的疆域前所未有的扩大了,而这也带来了一项额外的发现——我们在那个狂热传教士的领地中,发现了我们曾经发现过的先驱者遗物——而那些蠢货居然把它们当作“神迹“来崇拜。很快,我们找到了所有的线索,科研船开进了先驱者文明的母星系。

很快,同一个被称为“现实透孔仪”的致密到难以相信的重球一起送到我办公桌上的,还有一个令人不安的发现——“沃陶姆文明在一系列的研究之后,认为宇宙只是个人造的盒子。所有的生物不过只是盒子外某个造物者的玩物,但他们对此却一无自知。他们试图通过集体自杀方式解脱系统的禁锢,而剩余尚未自杀的个体则不足以维持种群繁衍,最终灭亡。”

你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拿起了“现实透孔仪”,走进了实验室。

我不知道我等待了多久,客观时间似乎过了三十分钟,主观时间似乎过了三十年。

“沃陶姆说的是对的。”从实验室走出的你用着近乎不带感情的语调说到。

“那…这个宇宙的意义是什么?”

“这个宇宙也许真的没有意义……”你微微一笑,那一刻,我们心神领会。

“不过没关系,你,就是我的意义。“


比沃陶姆更吓人的发现是一个国家。

它的疆域很小——只有寥寥四个星系,但我们并不敢大意——因为这个国家在种族洁癖的国土内安然无恙了不知多少年!

他们自称知识管理者,据说掌握着银河系千万年光阴中的全部知识,他们最弱小的一支巡逻队的战力甚至都能超过我们最强大的舰队。

他们,甚至不屑于与我们交流。

但我们,必须迎来改变。

我记得那天是雨天,我来找你。

“我原本是来与你一起庆祝”跨种族兼容性“研究的成功的……”

我顿了顿,“但我们现在应该再也用不上这个项目了。”

“合成进化的项目还差一半,有信心接手吗?“

你还是那句话。

“我试试看吧。”

很快,束缚着我们的有机囚笼被舍弃,崭新而高效的合成人躯体将我们的文明带入了新的阶段。每月生产出的数十万能量币与数万合金昭示着理事会的强大,划破虚空的战列舰编队能够在整个银河投送力量与威慑。星门网络、巨构建筑、主宰、歼星级武器……一项又一项超级工程从幻想成为现实。理事会的物理学研究甚至已经进入了循环科技,工程学与社会学也向着登峰造极的方向大步挺进。

那一天,一封来自“知识管理者“的外交信息传来:

“一如既往,我们始终保持着对你的观察。你们的一名领袖吸引了我的注意。事实上,你们的科学家,“晴”的声名已经一路传到了我们的首都。

鉴于她非比寻常的技能,我们想要为她在知识源泉上提供一份永久的职位。可以这样讲——一份莫大的荣耀。请尽快安排好对她的调动。“

我的右拳狠狠砸在桌子上——尽管金属构成的手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我知道,在政治上,这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用一个“可有可无“的科学家,换取一个拥有难以想象实力国家的援助——这样的援助甚至能让银河系中的一个二流小国成为一流强国。

我也知道拒绝他们的必然后果就是发动一场劳民伤财甚至可能失败的战争。

但我不想,也不愿这么做。

我最终没有把你交出去。

知管当然愤怒了。

可这有什么用?

这群远古的爬虫早已经被新生的文明超越。

在他们扬言要对我们施以惩罚时,我们早已不是过去那个渺小的存在了。

理事会的战列舰撕碎了知管的战巡——在碾压级的数量差距下,那一点点质量的优势几乎微不足道。而我们早早准备的15K陆军,也在他们肆意妄为之时占领了他们的大部分行星。他们对于被新生文明超越感到了莫大的恐惧——甚至用自杀式袭击的方法攻击我们的陆军部队!很快,我改变了战术。中子横扫的光芒将知管最后的抵抗力量变为了有机残渣。对了,搭载中子横扫的那艘巨像叫做鲸。因为你喜欢鲸。

当然了,我没让你看到这些。

与知管的战争期间,我一直让你居住在理事会首都的地堡中——听说那帮老不死的虫子有派遣刺客的习惯。

我走进地堡大门时,你还在看着知管曾经发送的外交通告,若有所思。

“他们被吞并了,你现在彻底安全了。“

“谢谢你……”

“还不是多亏了“合成进化”,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你转头看向我——实话说合成人的机体没法表现出丰富的表情,但我仍然从你的脸上读到了很多。

那一晚,两个合成人——两个跨越了世纪的合成人在月光下紧紧相拥。

而我们天真的认为,这就是永恒。


(刀子警告

知管的覆灭让理事会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暗物质护盾、暗物质反应堆、暗物质引擎…这些曾经被敌人使用的装备如今正列装在理事会的战舰上。在它们的加持下,每一艘战舰都如堡垒般坚不可摧。我们在星海共同体的外交占比已经超过50%,让那些卑如蝼蚁的国家们明白——星海共同体之所以存在,不是因为他们的赞许,而是因为我们的默许。无数的威胁被我们击碎,大可汗、灰蛊风暴、以太巨龙……甚至我们一支用于处理海盗的驱逐舰队就可以全歼其他国家的全部舰队。

理事会的科技也早已迈入了循环科技,你笑着跟我说,现在物理学首席的位置上栓条狗也无所谓了,希望能给我些其他的事做。你不喜欢闲着,可现在已经没有了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这个满级科学家出面解决,于是你又回到了你的母星——现在已经并入理事会,成为了一个旅游中心,干起了你的老本行——教书。

所以,还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呢?

所以,我们还需要担心什么呢?

我是这样想的,你是这样想的,就连一向的好战主义者——我们的海军司令也是这样想的。

而也正是因为我们的天真,理事会迎来了她不知多少次——也许是最后一次的存亡危机。

那场被史学家成为终末危机,而被你命名为“肃正协议”的天灾。

“一个神秘的快子信号由某个未知来源在整个河系间传播。这个信号极其微弱,且我们无法推断它的目的…假如有的话。”

大量的合成人子民出现了无法解释的精神错乱症状——而更为可怕,其中的有些人如同被铁线虫寄生的蟑螂一般,消失于一夜之间。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往了哪里。

我又忙起来了——我知道——我执政一百多年的敏锐嗅觉也知道,要变天了。

直到……

我们的一个附庸发来了最高等级的求救信号——他们的帝国首都已陷入敌人的掌控!视频中无数的异形飞船从天而降,用不祥的红色粒子束摧毁着地面上的一切。随后,潮水般的智械陆军从不知名的载具中涌出,在一眨眼的时间内占领了这颗行星。

两个小时后,另一个消息发来——这个附庸国已然灭亡!

​ 智械向我们宣告了它们的的真实身份——它们是一个上古文明为避免后来者发展程度过高,引起所谓的“三十级奇点”毁灭全宇宙而创造的AI,而它们会做的唯一行为就是毁灭银河系内的所有文明。

这不仅是理事会的威胁,更是全银河的威胁。

我无法坐视不管。

理事会的船坞再次发出久违的轰鸣,护卫舰、驱逐舰、巡洋舰、战列舰,甚至连整个理事会也找不出几艘的泰坦,一艘连着一艘从船坞中驶出。上千艘战舰组成的混编舰队再一次奔赴前线。

举国的士兵都为之振奋,因为他们知道,这或许是他们能获得的最后一次功绩。

在海军司令的带领下,捷报频传。

理事会舰队不断地使用着一击脱离的战术消耗着肃正协议,大量的肃正使者甚至没有开火的机会就被摧毁,而它们所占领的星系很快被我们重新收复。

然而命运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巨型船坞——那个不断为前线提供着新鲜血液的巨型船坞,成了战争中的一步死棋。

“参宿四星系中的一个气态巨行星发生了异变。由氢气与氦气组成的大气层在数天内燃烧殆尽,露出一个完好改造的机械核心。无数攻击无人机达到了逃逸速度,从机械行星的轨道中蜂拥而出。”

参宿四!那里距离巨型船坞…只有两跳的距离!

可理事会的所有舰队,都在前线啊…

境内唯一的一支可调动舰队,是一支战斗力甚至不足10K的游牧舰队。

而一旦巨型船坞被占领,理事会失去了向前线补充部队的能力,银河系的结局,也就很明确了。

我对我的中央处理器进行了不可逆转的超频——而这原本是为了剥削奴隶而使用的技术。不过现在,只要能提升那一丁点算力,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

我签署了紧急跃迁的命令,将我们的一半主力舰队调回了后方,去防守那个还有200天才能“孕育”出下一支舰队的巨型船坞,而这已经是使用最先进方法建造舰船所需的的时间。

而另一边,肃正协议似乎察觉到了兵力的变化——它们缩短了战线,将原本分散的舰队组合成了一个“巨型集群”——它们似乎也厌倦了消耗战。

捷报不再频传。

理事会陷入了绝望。

我突然想起了你。

你又回到了你的实验室,整天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研究那个“现实透孔仪”——那东西的确能短暂的加强我们的舰队强度,可这不代表加强的舰队能以一半的数量击败肃正协议。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我让你试试——并和你约定,无论我们能不能搞定这一切,在理事会复兴或灭亡的最后时刻,我都要与你一同度过。

哪怕简单叙个旧,也好。


我们只能寄希望于肃正协议没有合兵。

我们只能寄希望于肃正协议暂缓了总攻。

我们只能寄希望于我们重金打造的舰队能搞定这一切。

可现实不是热血小说。

事实上从我调兵回援开始,肃正协议的“巨型集群”就向理事会的星域发动了总攻。数千艘肃正使者向我们的星域徐徐挺进——而我们剩余的一半舰队完全无力支撑这样的攻势。

我们……真的只能这样了吗?

理事会……真的只能止步于此了吗?

人民是这么想的,海军司令是这么想的,甚至——连我也是这么想的。

人们开始庆祝自己活着的每一天,犯罪率的飙升让昔日的乐土变成了肮脏之源。邪教疯狂流窜——而人们似乎也相信,信仰它们,就能回到美好的从前。

第一个工人代表与资本家签约,第一个唯物主义者与邪教勾结,第一个誓言变成了空洞的废话——而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我买了两支噬铁虫针剂——用于随时结束我的一生。我甚至开始准备着我们约定好的最后一次见面——我们会最后一次——像从前的每一天一样拥抱彼此。而后,我会与毫无防备的你一起注射针剂,依偎着结束我们的生命……这样也算个浪漫的结尾吧,但我会提前把你的数据备份的——我舍不得杀你。

一个覆灭的帝国的统治者,曾经出现过不知道多少个,也没必要知道未来将出现多少个。

可你不一样。

你是一个天才,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好的代表,是银河系这个千年最瑰丽的杰作。你值得在下个千年延续你的人生。

决战的日子还是来了——地点就在巨型船坞所在的星系。

理事会集合了仅剩的六个舰队部署在擎天堡旁——而敌人,是肃正协议的“巨型集群”。

“敌舰预计还有五分钟进入射程!“无情的电子音响起。全息屏上的集群在星系另一端数个天文单位外的空间中缓慢集结,宛如一张血红色的巨网扑向那看上去无比渺小的擎天堡。

“带晴到我的办公室来。“我缓缓向身边的卫兵下达命令——我知道这会是最后一道。

卫兵没能踏出屋子——事实上,在我下达完命令的两秒钟后,你的全息影像就出现在了我的办公桌上。

你的面容是那样的平静,手上紧紧握着那个被称为“现实透孔仪“的圆球。

“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我们的国家还有救……

再见。“

仿佛是科学家的本能,我的正电子脑中闪过你曾提交过的“现实透孔仪“的研究报告。

​ “致密到难以置信的重球,由未知材料构成。当激活时,该球体可以在局部区域中稍微改动现实世界的某些规律。但只能持续一小段时间,因为宇宙似乎很快就会恢复正常,但如果时机合适,它或许能给我们的舰队带来决定性的优势。

然而实验数据与结构分析表明——这个“现实透孔仪”的能力被限制了。这个装置只被允许以比最大效果低几个数量级的方式运作。这也是我们看到的“现实透孔仪”作用不大的原因。

限制的原因显而易见——一切事物都有它的代价,“现实透孔仪“也一样。”现实透孔仪”在完全启动时,会彻底毁灭使用者的“现实”作为其扭曲现实的燃料。沃陶姆文明制造这个装置的目的仍然未知,但我猜测这是沃陶姆曾作为一个国家面对毁灭级别的危机时,制造的绝境武器。

或许我可以尝试着解除这种限制。“

一道闪电击中我的脑海。

“晴?!“

我发疯般离开办公室,向着实验室的方向狂奔出去——卫兵们呆在了原地。他们这辈子也没有见过,总干事——理性与逻辑的化身,正如一匹脱缰的野马般疯跑。

机械腿开始发出过载的警告,而作为操纵者的我反而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办公室到物理实验室数百米的距离仿佛如数光年般漫长。你正站在实验室中,手中的圆球向外散发着乳白色的怪异光芒,让你的背影看上去如同一位天使。

不堪重负的腿折断了。仅剩上半身的我向前直直的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我徒劳地向前伸出手,试图离你再近一些。

再近一些。

“晴!你给我停下!”

“晴!把那个球扔掉!”

“晴!你不记得我们的约定了吗!”

“晴!你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自杀了!”

“我说到做到你听到没有!”

你转过头,脸上仍然带着平静的微笑——而后从脚尖开始,分解成了物理学无法解释的灰烬。失去了光泽的圆球掉落在地——这是这寂静世界中唯一的声音。

与此同时,肃正协议的集群进入了理事会舰队的射程。

聚能电弧率先开火,耀眼的光芒仿佛照亮了漆黑的太空。而让舰长们惊奇的是,聚能电弧的每一次攻击都击沉了一艘敌舰。紧接着开火的是快子光矛与中子鱼雷。千兆巨炮撕裂着肃正使者的护盾,电浆炮发出的等离子体烧蚀着肃正使者的护甲。无数的机库中涌出密密麻麻的战斗机和轰炸机,直扑肃正协议的集群。

与预测中相同,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只不过胜利者是理事会。战列舰-战争形态在密集的火力打击下分崩离析,驱逐舰-搜索者被漫天的激光与飞弹覆盖,搜寻者无人机也尽数被点防御,高炮与战机组成的火力网所击毁。

由十数个主力集群构成的肃正协议“巨型集群”,全灭。

快子通讯很快把战胜肃正协议的消息传到了每个殖民星。人们欢呼着,庆祝着自己迎来了新生。那一天,在理事会的所有宜居星球上,唯见白昼。首府大楼中也一样——上到总干事助理,下到最普通的卫兵,所有人——无论职务,无论身份,都加入了这场举国上下的狂欢。

没人知道胜利的原因——除了仅剩半截身体的我,独自伏在空无一人的实验室地板上。

我欲哭无泪——移除了泪腺绝对是“合成进化”计划中最失败的部分。


理事会再一次运转了,人民的希望再一次被点燃,国内的牛鬼蛇神被肃清,借机作乱的官员被清算——我们熬过来了。

可我并不开心。

因为你骗了我。

明明……启动那个圆球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你甚至没有给我与你一起迎接终末的机会。

而是永远地离开了我,离开了这个你携手至死的文明,离开了这个复兴前夕的帝国。


晴,你知道吗,我用巨像炸平了所有肃正协议的行星。那个巨像被我重新命名为你的名字——因为我想让你的名字遍布在胜利的每个角落……

晴,你知道吗,我把你的遗灰收集了起来,在你的母星上为你立了一块墓碑——这是我们还是土著文明时的习惯了。现在,每天有成千上万的人前往那里,瞻仰理事会的英雄……

晴,你知道吗,缇杨奇在理事会的境内建立了一个栖息地,而我用一支全副武装的舰队保卫着它们。对了,他们现在在教科书上被称作“鲸”……

晴,你知道吗,我给予了那个种族完整公民权,为他们取了全新的名字,让他们知道他们不是为了谁而活着的。因为你跟我说过,你讨厌压迫……

晴,你知道吗,我在每一个星系中都修建了星门。那些老顽固觉得这样只是无意义的奢侈浪费,面子工程,但我知道,你生前最喜欢的事就是走星门。你还老跟我抱怨境内的星门这么少呢……

晴,你知道吗……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后悔通过了“合成进化”计划。

我多希望我能痛哭一场,然后将与你的记忆与桌子上的文件一同撕碎,在时间的摧残下终究忘却一切。

但我做不到。

我不能哭泣,因为我没有泪腺。

我做不到撕碎与你的记忆,因为存储单元会忠实地保存一切。

我甚至无法寄希望于时间,因为合成人是不朽的……


我似乎真的老了,尽管我用一批又一批的零件更新着我的躯体,但我还是觉得我老了——这是那些唯心主义蠢货才会有的想法,不是吗?

可我的确变得像那些老古董一样,没了开疆拓土的动力,也没了昔日的意气风发。

庞大的疆域带来的压力真的难以想象。

这个地方的奴隶集会,那个地方的人民不满,还有那个地方的罪犯横行……

好想像那些老古董一样,把疆域缩小成几个星系的完美大小啊……

可每每想到你,我便赶紧把这样的想法从正电子脑中删除干净。

你用生命为我换来了这个国家。

而我也要用生命守护这个国家。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吗?

那时候我们还是两个有机生物,两个平凡的,会受寿命束缚的有机生物。

我问你能不能领导我们的物理学研究,你说我试试吧。

现在,也让我试试吧。


(尾声有糖

再次进入你的房间对我来说真的是一个困难的决定。

但我还是下定决心这样做。

毕竟,能与过去道个别的话,也比将这样的事一直压在心底好。

我们的合影还摆在你的办公桌上,那时理事会刚刚战胜知管。照片中的我们是如此的幸福——如果没有后来的命运,该多好。

我举起相框——然后用力摔向地面——这也许只是在发泄情绪吧。

脆弱的相框破碎了,碎片中,一个绿色的卡片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用颤抖的手举起它——

那是一张记忆芯片。

上面写着:“爱你的 晴”。


一个叫做“晴”的生命,在一具合成人躯体中缓缓醒来。

而她发现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正被另一个生命紧紧抱住。

他们相信,这一次,真的会是永恒。

文章作者: 1379号监听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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